劳动者的“自我剥削”
文/修远
苏联经济学家恰亚诺夫通过对苏联农民的观察得出了“自我剥削”理论。
他认为，农民倾向于过多地向土地投入劳动，以至于他的所得低于他所付出的成本（成本包括时间、精力、失去的更多选择。例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，你选择了熊掌，认为它更美味更有营养，但熊掌并没有那么容易获取，甚至还有可能丧命，你放弃的鱼也是成本，你收获一只熊掌的付出，假设可以收获10条鱼，但你想要更多的熊掌，获得也就更加艰难，两只熊掌的代价很可能是50条鱼或者更多，边际效益递减，付出更多，收获更少），在这个意义上，他在剥削自己的劳动。
“自我剥削”的扭曲行为并非源于农民的非理性，而是由于土地市场和劳动力市场存在制度缺陷，在双重制度缺陷下，劳动力无法流动，土地的资源配置效率很低，只能在有限的土地上进行反复的勤恳劳作。
我们从工厂里的工人身上同样看到这种状况，但又略有不同。
因为工厂工人的技能单一，可替代性高，并且基本工资很低，通常会是当地的最低底薪（前两天路过招工中介，看招工信息上显示，苏州不少工厂的底薪只有2060元），如果给工厂里的工人减少加班，他们中反而会有很多人不愿意，因为，他们工资的大半都是靠加班得来。同时保障他们加班费的制度比较完善，至少还有1.5、2、3倍的加班费，这对于工人而言，付出与工资是成正比增长的（尽管他们各方面的代价也非常高）。
再来看一下支持996的企业员工们，他们对996的支持一方面从企业层面考虑，一方面是对高额加班费的幻想。
对于原本基本工资就相对较高的网络公司，要求员工加班的根本是在缩减人力、财力，而不是在提高员工的工资。例如现在很普遍的966模式，很多公司就没有周末的两倍加班费，996也只是在加大这种想要马儿跑，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力度。
当一个人陷入这种为赚钱只能依靠更加努力加班的思维逻辑中，就等于放弃了更充实的生活、情感、兴趣、甚至自我成长。例如工厂里的工人只知努力加班赚钱，却很少有人去想自己该如何学习、提高，然后摆脱这种艰难的处境，所以注定了他们困苦的人生。一是因为环境、二是自身的麻木。我在工厂打工多年，也是通过自己一个人的默默读书学习、最后自考、拿到专科、本科的学历才摆脱了工厂里的痛苦生存状态。
而对于支持996这种工作制度的人来说，同样陷入了加班=更多工资的“自我剥削”逻辑中，想要赚更多的钱，当然离不开自我奋斗，这个自我奋斗却并非仅是努力加班，而更要考虑到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，以获得更好的工作和职位或者转行，这需要时间成本，当你努力的加班时，就等于你放弃了人生更多的选择。
--2019.04.23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