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三可

但願君心如滿月,清輝不減少年時。

未经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

文/修远

12.12成都一女子翻越隔离墙的新闻,本不值得大惊小怪,我也并不认同女子的行为,但视频中与其争论的围观群众的话,让我看后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。

女子:“凭啥子限制人的自由呢!”

观众说:“那你要不要辗起走嘛(搬走的意思),这又不是我说,我们一个月都要花一万多,我们都没有闹呢,你还在这里闹。”

“给世界添乱的。”

女子:“我又没有新冠病毒,凭啥子把我关起?我只问他们领导。”

观众:“那我们一个月房租要一万多,我们还没有新冠病毒,我们还不是被关起的。”

这位观众两句话强调了两遍自己一个月房租一万多,没有闹。

这话是什么意思呢?一自己房租很贵,显然是自认为远超翻墙女子的房租或花费,二是自己很顾全大局,品行很高尚。

看上去好像很牛,很多人为其点赞,但在我看来,这除了恶心翻墙女子,并没有任何意义。这与当你感到累时,有人比你更累,有人比你更不幸,你有什么理由抱怨等流氓逻辑的毒鸡汤如出一辙,令人反胃。

你这么有钱,品行这么高尚,请问你能否给翻墙女子交了房租和隔离开销,共克时艰呢?如果不能,还是闭嘴吧!同样是被隔离的受害者,即便不能相互宽慰、帮助,至少也不应给别人伤口撒盐。全国有几个能像您一样租的起月租一万多的房子呢?你了解对方的难处和处境吗?你喜欢被隔离,就一直隔离下去吧。

弱者总是把枪口对准更弱者。

这不禁让我想起《阿Q正传》中阿Q与吴妈的一段插曲。

吴妈是赵太爷府上唯一的女仆,约等于拥有了铁饭碗和养老保险,而阿Q则是赵府可有可无的临时工,只有偶尔的舂米等苦力劳动才需要雇佣一下。

同是旧社会的底层可怜人,但吴妈却自认比阿Q的身份是尊贵上不少的。吴妈是暂时坐稳了奴隶的位置,而阿Q则是想做奴隶而不得。

阿Q自从在大街上调戏小尼姑,被骂“断子绝孙的阿Q”后,就开始对女人念念不忘起来。

夜晚舂米前与吴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,吴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皆如点点星火撞上阿Q这堆干柴上。

“太太两天没有吃饭哩,因为老爷要买一个小的……”

“女人……吴妈……这小孤孀……”阿Q想。

“我们的少奶奶是八月里要生孩子了……”

女人……”阿Q想。

阿Q放下烟管,站了起来。

“我们的少奶奶……”吴妈还唠叨说。

“我和你困觉,我和你困觉!”阿Q忽然抢上去,对伊跪下了。

一刹时中很寂然。

“阿呀!”吴妈楞了一息,突然发抖,大叫着往外跑,且跑且嚷,似乎后来带哭了。

阿Q对了墙壁跪着也发楞,于是两手扶着空板凳,慢慢的站起来,仿佛觉得有些糟。他这时确也有些忐忑了,慌张的将烟管插在裤带上,就想去舂米……

“谁不知道你正经,……短见是万万寻不得的。”邹七嫂也从旁说。

吴妈只是哭,夹些话,却不甚听得分明。

阿Q想:“哼,有趣,这小孤孀不知道闹着什么玩意儿了?”

阿Q固然是有错在先,说了犯忌讳的下流话,但吴妈却何以且跑且嚷,甚至哭喊着寻死觅活起来,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被阿Q污辱了呢?

难道阿Q的一句话,对吴妈真有那么大的伤害吗?事实上阿Q是跪在地上,用一种哀求的方式来表达的,说完后对自己的和吴妈的反应都感到懵圈,也并没有进一步进行实际行动的想法和行为。如果换成才子徐志摩,跪在地上说一句“我想和你一起起床”,大概就成了浪漫的求婚现场了。

吴妈自然也是知道阿Q不会对自己真的进行侵犯,但她却在寂然的片刻后,用大喊大叫、寻死觅活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贞操,这在旧社会的压迫下,也许可以换来贞洁烈妇的美誉,进一步的坐稳奴隶的位置。

但这对于阿Q的影响却非同一般了。

被教训了一通,送地保加倍酒钱四百文,Q正没有现钱,便用一顶毡帽做抵押,并且订定了五条件:

一明天用红烛——要一斤重的——一对,香一封,到赵府上去赔罪。

二赵府上请道士祓除缢鬼,费用由阿Q负担。

三阿Q从此不准踏进赵府的门槛。

四吴妈此后倘有不测,惟阿Q是问。

五阿Q不准再去索取工钱和布衫。

幸而已经春天,棉被可以无用,便质了二千大钱,履行条约。但赵家也并不烧香点烛,因为太太拜佛的时候可以用,留着了。那破布衫是大半做了少奶奶八月间生下来的孩子的衬尿布,那小半破烂的便都做了吴妈的鞋底。

阿Q不仅丢了生计,就连睡觉的土谷祠也无法居住了,这是阿Q不幸悲剧的重要转折点,此前尚得安身苟且,此后便离黄泉不远。

阿Q之罪,何当如此之惩?不过是吴妈坐久了奴隶位置后的麻木与不仁,她一番哭闹上吊的表演后,所得亦不过是一点碎布缝个鞋垫,而阿Q却再无翻身之日。

回到新闻中的观众身上,难道他与翻墙女子有什么仇怨吗?不过是图一时口快,顺便再炫耀一番自己的身份与品行,获得几句无意义的夸赞,这正是所谓大局观和集体利益下对个人遭遇的漠视与麻木不仁,对翻墙女子蕴含了深深地恶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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